山神、城隍、土地

在传说的神仙世界里，一般城市都有城隍，山有山神，没有城市也没有山的地方，就有土地神。

（一）山神
虽然是一个神管理一座山，可是山神们的地位却是不一样的。地位最高的当然要数“五岳”了。《封神演义》中记载着五岳名山各山神的称号与姓名：
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 黄飞虎
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 崇黑虎
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 闻 聘
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 蒋 雄
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 崔 英
不过这只是《封神演义》的一家之言，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也很难说，就拿东岳来说吧，《历代神仙通鉴》就认为东岳大帝是盘古之子，名叫赫天。还有一种说法是，东岳大帝姓岁名崇。
中国的名山很多，因此山神的数量也很多，在此，我们不一一考究。

（二）城隍
城隍的数目也绝对不会少于山神，可是古代城市较少，城隍的数目也应较少。
在古汉语中，城与隍有着不同的含义。城是指垒土而成的城墙，隍是指无水的护城河。把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使用就代指城市。后来城隍一词就成为城市保护神的专称。
对城隍的祭祀最晚在六朝时就已经出现了。《梁武陵王纪》中就载有烹牛祭城隍的事。唐代大诗人杜甫、韩愈都有过祭城隍的诗文，可见唐代对城隍的崇拜已经十分普及。但城隍最“火”是在明代。
朱元璋当了皇帝以后，发现前人对城隍的说法与祭祀都不够严肃，传说中城隍的品位也比较低，于是就以新登基的帝王的身份对各城隍系统的神进行了整顿，钦定城隍神的封号爵级。朱元璋敕封京城的城隍为帝，开封、临濠、东和、平滁等城的城隍为王，府城的城隍封号为“监察司民城隍威灵公”，官秩二品，州城的城隍为“监察司民城隍灵佑侯”，官秩三品，县城的城隍为“监察司民城隍显佑伯”，官秩四品。全国的州、城、县都要建城隍庙，规格要与当地官府的建筑规格相同。于是乎，明代各城中就有了“阴”、“阳”两个衙门。一个是阳间的衙门，是官员们办公的地方，另一个是阴衙门，就是城隍庙。
由于人间城市的数目在不断增加，所以城隍的需求量也在不断增加。从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，城隍的主要来源就是“死人”——从已经去世的人中选拔城隍。有的时候是根据人生前的表现，直接由上界任命，有的时候也通过在阴间的考试来择优录用。
《聊斋志异》第一篇就是《考城隍》。文中讲的是有个叫宋焘的人病中见到一人牵马来迎，说是请他赴试。他误以为是阳间的进士考试，虽然感到日期不对，但还是抱病上马而去。经过一段十分生疏的路途之后，他被带到一个雨具 发繁华的城市，他以前却从未来过这里。进入豪华的官邸以后，见到主考官们已经坐好了，共有十几位，其中他只认识一位，就是武圣人关公。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。考官虽然有十余位，可是应试的却只有两位，另一位姓张，已经先到了。
宋焘入座以后就发题开考，题目是8个字：“一人二人，十心无心。”两人交卷以后，宋焘的文章得到众考官的赞赏，箉是其中一句：“有心为善，虽善不赏；无心为恶，虽恶不罚。”尤其受考官们的称赞。十几位考官传阅完他的试卷以后，就把他召上大堂，告诉他：“现在河南某地缺一位城隍，经考试认为你是称职的人选，决定录用你。”
宋焘因为母亲年过七十无人奉养，请求批准他给母亲送终以后再前往上任。一位帝王模样的人就命人查他的母亲还有多少年寿数。有吏人查册后回答说九年。众考官都犹豫不决，不知怎么办才好。最后，关公说：“就让这个姓张的代理九年，等到母亲去世以后宋焘再去接任。”大家都表示同意。于是有人送宋焘还阳。张生还做诗送行，宋焘醒过来记得诗中的两句是：“有花有酒春常在，无烛无灯夜自明。”
据传说城隍中不称其职的大有人在，杭州醉城隍就是一个例子。
《子不语》中说，杭州有一秀才名叫沈丰玉，他的同学与他开玩笑，把他的名字写成沈玉丰。当时正在缉拿一个名叫沈玉丰的江洋大盗。沈丰玉一气之下把写有他名字的纸烧了，当天夜里他被城隍捉去，硬说他是江洋大盗，并说：“阳间追拿的罪犯，阴间也照例追拿。现有你的名字为证，你还想抵赖吗？”城隍不听他的申辩就下令用刑，鬼卒悄悄告诉沈丰玉，城隍刚才与夫人饮酒，已经喝醉了，要他到别处申冤。后来沈丰玉告到关帝面前才得以申冤。
有一些历史名臣因为生前正直、有德于民，据民间传说死后不用经过考试就可以直接被任命为城隍。比如说，会稽的城隍庞玉，桂林的城隍苏缄，杭州城隍周新，上海城隍秦裕伯，北京城隍文天祥、杨椒山。杭州的城隍周新不知是不是在上边提到的醉城隍被处分以后接任的。
在民间传说中，人间的天师还有向上天保举城隍的权力。据说，在1906年，第60代张天师在广州建罗天大醮，就有人说，当时缺城隍八万一千位，只要张天师肯在罗天大醮上保奏，谁都可以在死后成为城隍。张天师的保奏条件也不太苛刻，只要交100串钱就可以了。只是奇怪，怎么当时一下子缺了好么多位城隍？据说后来罗天大醮快结束的时候，还剩下300多个城隍的名额，人们只要出五串钱就可以当城隍了。

（三）土地
土地，俗称土地爷，其妻称为土地奶奶。这种崇拜是由社神崇拜转变而来的。据《孝经纬》载，社指的是土地之神，因为土地广博，不可遍祭，所以封土为社，以报其功。《通俗篇》中说：今凡社神，俱呼土地。可见土地是后世人对社神的一种俗称。
按我们通常的观点，土地爷似乎是神仙中最不争气的一位，不管是什么人，只要有一点法术，就都可以把他拘来听令。不管是神仙还是法师，甚至是妖精，都可以拿土地爷来出气，就是人间的大官也比他有地位。《夷坚志》里记载着，一位土地曾向当地的录事参军何生托梦，说郡守总是经过他的庙前，郡守官比他大，他当小官的理应回避，这使他很为难，所以求何生为他的庙门口挂一道帘子。《子不语》中还提到钱塘的土地经常要忍饥挨饿。可是《土地宝卷》中讲的土地爷却是另一番景象，他曾有过与孙悟空相类似的壮举——大闹天宫。
据说土地爷上天朝见玉帝，走到南天门，被把守南天门的众神将拦阻，不放他进天宫，对他还很不礼貌。土地爷怒上心头，提起龙头拐一通乱打，连玉皇大帝的南天门都打破了。玉皇大怒，发天兵下界来捉土地，土地见事不妙，往地里一钻就不见了。众天兵天将掘地三尺，要把土地揪出来，可是没有找到土地，却挖出不少金银财宝。大家正为分赃不均而大出手，金银财宝却都变成洪水，把众天兵冲得七零八落。最后，土地把洪水撤去，天兵天神就都陷在泥淖中难以自拔，个个狼狈不堪。
土地神虽然法力有限，在上界神仙中属于最下层人物，可是他却有一种令众仙人羡慕的特权，就是他可以娶妻。我们可以发现，在土地庙中，土地奶奶与土地爷在一起享受着香火。可是有妻子却也有另一种烦恼，就是妻子红杏出墙。《卿斋志异》中就有一则关于“土地夫人”的故事，说一个名叫王炳的人在一个很遇然的机会与一个美妇人私通，后来就是王炳与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的时候，她也要来与王炳交欢，而王炳的妻子竟觉察不到有外人在。王炳为此大感疑惑，盘问之下，美妇人才说，她是土地夫人。王炳十分害怕，想要与她断绝来往，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，就这么过了半年，王炳病倒了。土地夫人还是天天来与王炳交欢，渐渐地王炳的家里人也都能看见她了。王炳不久就死了。土地夫人还是过一天到王炳家中来一次。后来王炳的妻子骂她：“淫鬼不知羞耻，人已经死了，还来干什么？”以后她才不来了。
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引《驹阴冗记》说台州府曾有一位知府，对土地这样的小神还能有夫人十分不满，公开说土地不应该有夫人，想把土地夫人的塑像毁掉。有人向他建议说：“当地庙神还没有夫人，不如把土地夫人的像移到庙神庙中去。”知府命令占卜，看庙神是不是同意。卜出的结果是同意，于是就把土地夫人改嫁给了庙神。过了一年，又有人说：“土地夫人嫁庙神已经一年了，按常理来说，应该有孩子了。如果二位神真的生了孩子，我们应该在庙神旁边再塑一尊小庙神像才是。”大家一听也觉得有理，就頕卜庙神的意见。庙神真的同意立小庙神像。看来土地夫人改嫁以后真的生孩子了吧。当地还曾流行着这样两句打油诗：
土地夫人嫁庙神，
庙神欢喜土地嗔。
土地与山神、城隍一样，也由阴间选拔人才充任，而且其人选比城隍更乱。《夷坚志》中记载着以制扇为业的杨文昌忽然接到任命，委任他为画眉山土地神，接替前任郑大郎。《聊斋志异》中讲好酒成性的王六郎被任命为招远县邬镇土地神。他们生前都是普通百姓，不知因为什么得到如此好的归宿。可是这二人毕竟还都心地善良，为神虽然能力上可能差一些，人品都还不错。《古今说海》中的蒋子文也成为土地神，他不仅生前嗜酒好色，淫荡无度，就是死后成为土地神还勒索人供奉自己，稍不如意，就给本地人降灾。这种人也能荣任土地神，其人选之乱，由此可见一斑了。